是吗?他好像瞧见张阅的眼神在问…。那一边,苏言的筷子正慢悠悠往嘴里送东西,苏言并没醉,但双颊潮红,他的清秀此刻看来已象被逐渐掀起的帷幕,露出下边幽深的艳丽,反观张阅,喝了那么多还是牛奶般的肤色,只有一双眼睛水光盈盈,顾盼流连倍显明媚,他几乎眉飞色舞凑到苏言脸旁,笑问:喂,思什么春呢?脸这么红?”苏言怅然慨叹:我已经老了,哪有春可思?倒是你,风华正茂的,千万抓紧时间滋润。说罢狡黠一笑,转头就向李凡说:跟这人一起是不是挺惨的?哦?李凡非常地措手不及。也亏了那混迹官场培养出的灵敏,跟着便接口道没错,挺惨。一片静默,对面二人各自笑得不明所以,李凡表现得若无其事,但很久以后他都记得自己当时的困窘,他心中涌起不可思议的感觉,觉得自己那么象《聊斋》里的究书生,面对着两个从天而降的玉面狐狸精。饭吃得接近尾声时,张阅不知去向,苏言对从洗手间回来的李凡说:超级娇宝宝出门买牛奶去了,这里没他想要的牌子。李凡叹:有病,附近可没大超市,未必还打车去?心里却有点诧异,听见苏言在问:他一直这么任性的?苏言笑容淡雅,但眼波荡漾,这类不露声色的打量或许能轻易瞒过别人,不过很难混过惯于声东击西的李凡,李凡笑了笑:我认识他可不比你久,以为你会比我更清楚呢。苏言摇头,慢悠悠转着酒杯说:我们好久没见了,他刚进来的时候差点没认出,他以前,头发这么长,颜色五彩缤纷,上节目只能戴假发。…有回忘记取耳钉,恰好节目又被台长看到,大发雷霆,被扣了半个月奖金……类似前程往事扯了不少,苏言表达力很好,寥寥数语却能形容得绘声绘色拉着李凡过了遍从前,最后绕回来问:你认识他的时候,他是什么样?和现在一模一样。哦?………。那该是很可爱了?李凡些许斟酌,还是答:没错,挺可爱。苏言似乎在笑,声音很轻:是呀,他很可爱,从前几乎是人见人爱,那时我们拉广告经常让他打头炮,不得不说,有些男人长得漂亮,效果比女人更惊人,何况张阅性格戏剧化,非常能折腾。戏剧化?折腾?是呀,你不觉着?没觉着,你说戏剧化?恩,戏剧化,苏言重复,又反问:听说你是中文系?对。那一定明白戏剧化的意思了……这人眼里带着轻柔的揶揄,李凡突然一阵微妙的恼怒,他说“你是说戏剧化的惊涛骇浪?他没有过。”是吗?苏言有点吃惊的样子,转头继续玩那个酒杯,“可惜,如果你破坏了他的这一点,可要对他负责啊。”说实话,李凡完全没懂这话的意思,他的怒极反笑也只是本能反应:“负责?男人对男人?怎么说?”事后回忆,只能承认苏言措辞实在高超,能让李凡生气,通常就必须分寸恰当,火候过了或者火候不足,在他听来都只会是过耳旁风,象那样撩拨得别人心神不宁却不至于拍案而起,也算是苏言的一种本事,李凡已经很沉着,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睛,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不值得失态,苏言也好像并不想把气氛弄得真正尴尬,接着便说:哎,别聊这个了,干了这杯吧……等张阅提着亲爱的牛奶回来,苏言正兴致勃勃说自己的职业经历:有一个人每隔三天来一个电话,非常准时,而且总能找出让导播接进来的理由,他从不说自己就是三天前打电话的某某,可我知道,他绝对是。“为什么?”李凡配合这个话题,张阅也睁圆了眼。“因为很多细微的用语不会改变,我对语言挺敏感,自信不会听错。即使没有这个,在思维方式上也可以分辨,那人思维方式有他很明显的体系,可以推此及彼,这么说吧,就好像一张网,扑腾得再开,但编织用的材料一样,也可以让我知道它们都属于同一张网。”李凡赞叹——由衷的赞叹:苏主播,你口才真好。苏言却说:其实你的口才也很好。只有张阅没心没肺插嘴:苏言一向是舌战群雄的材料。对吧?他还拍拍苏言。左顾右盼,四面收到都是白眼,张阅下意识马上从无辜转做义愤,砰砰敲起桌子:我怎么了?我挑剔品牌有错吗?我自力更生喝牛奶打出租有错吗?他脸蛋上留着被风吹出的红晕,眼睛一如既往飘着朦胧的薄雾,他在偷笑招牌似的含情脉脉夹着漫不经心,他说:喂,干吗都看着我,都想干吗呀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