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阅也不吭声,走了一会儿,他突然停下,轻轻地说:“我们去吃饭好么?”他的牙齿咬上嘴唇。李凡看着张阅的大眼睛,它们充满难捱的焦灼期待,象等候末日审判般情不自禁眨着,李凡说“张阅……”接下去简直有点于心不忍了“我得回家看书……”他真搞不清自己干吗要用那么温柔的语气,张阅的眼睛忽悠就垂了下来,李凡问:“怎么你现在晚上都不用播新闻了吗?”张阅没什么精神地说他现在处于对外租用时期,不用常回家看看。接着又无话。两人悄无声息踱到剧院外面的十字路口,迎面跑来一男的,李凡刚觉得眼熟,就被对方狠狠拽住,他一瞧,怎么居然是黄斌啊。“你找我?”他大概知道对方是来干吗的,顿时眉眼一挑,狡黠地笑开了。黄斌看他的样子有点防备,好像李凡正拿枪对着他,“吃饭去?”“这个……”“我请你吃。”“我……还回家看书呢……”“看个屁书啊,以你李凡的资质,抱佛脚一星期不就搞定了?”“我还没看几页呢……”李凡真的为难了。旁边那个人当即动了动,从伞下退到了雨中。“你去吃吧,我从这边走。”张阅说。李凡和黄斌都转头看着他,他就那样站在雨里,头发贴在额头上,皮肤好像冻伤了般苍白,眼睛旁飞上一片片墨晕。李凡把伞伸过去一点儿,张阅退了一步。“你干吗?不要伞啊?”李凡突觉很恼火。“我家不远……”张阅拒绝,好像想转身了,一边的黄斌及时冲上去,把李凡的伞塞在张阅手里,“拿着吧,雨多大啊,我和这家伙打一把就行。”黄斌长得虎头虎脑,打扮得人模人样,任谁看都是正派忠诚好男人,就是这么个男人,天生擅长把任何天大的谎话说得恳切万分,他说完了那些,还自来熟拍拍张阅的肩,张阅显然有点楞,透着雨水,对他由衷笑了笑。“谢谢啊。”张阅说,举起伞走了。李凡甚至看不清他临走是否瞟过自己一眼,他的背影即刻已经模糊,他走了,雨水好像为他饯行般疯狂地倾盆而下,啪啪啪啪重重砸在身边。“这人怎么长这么眼熟啊?”黄斌自言自语着。“他是谁啊?你们单位职工?”“他笑起来还真好看啊。”……“你有病是不是啊?我问你话呢……”李凡在人行道上站住“你才有病呢!大雨天你找我吃什么饭?又叶蜜啊?”他嗤之以鼻。“不是……”“那干吗啊?……”“你看你那个破样,我和你吃顿饭要你命啊,说了我请嘛……”“我还看书呢……”“我的天,你别这么上进行么?你李凡还不够璀璨的啊?你都大明星了……”“啊啊,您太过奖,我早下定决心,一天没成为天皇巨星一天就不会放弃努力……”“我……我呕死……”……李凡被推到雨中,脸上头上顷刻一阵冰凉,他想起了张阅,想起那双雾水迷离的眼睛,他突然无来由的内疚,既执拗又漫无目的地问起自己,他想:那个人怎么就不怕冷呢?那个人就那么喜欢淋雨?“你疯了吗?”李凡被扯回伞下。黄斌的声音很诧异,“你就算觉得我推得对,也不必就这么站着吧?”李凡做了一晚上的梦,梦见叶蜜、黄斌、张阅、许多不相识的人……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,当下心里一惊,往身上看了又看——他担心自己是不是自慰弄成了这副光景。不知何时李凡开始有这个难被仿制的特性,就算不是春梦也可以自慰得游刃有余,李凡万般庆幸自己早从父母家搬了出来,要是让妈妈看见李凡手放在什么部位一脸快慰,他不如死了算了,不过昨晚似乎无此迹象,腰酸背痛也许是思维太过活跃?在梦里,张阅的头发落到了耳边,李凡双手把它们拂弄到脑后,捧着张阅的脸转向自己,张阅的眼睛比生活中更水汪汪,含着笑象在询问什么,好半天,李凡念诗般地开口,说:“张阅,你的耳边原来有颗痣啊……”张阅耳边真的有颗痣吗?排练时李凡看了看,什么都没有,反倒眉梢有颗很小的,张阅的眉毛弯的,带着上扬眉梢直划进留海里,见李凡看他,问:“看什么呢?”张阅,你眉毛那原来有颗痣啊……真神了,张阅的反应就和梦里一模一样,摸摸那儿,眼睛眨眨,笑说:好像是哦。李凡倍觉讶异,一时无语。转了头过来。张阅顿时也没了笑容,严肃地翻翻提纲,麦克风又举上去了。李凡再看他,他就装得视若无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