琉璃色的筒瓦在细雨如丝中锃亮,莫离与桠菱被五花大绑的推押着行走在青灰色的宫墻楼宇之间,偶尔有一排排粉衣的宫女,拖着器皿,水灵灵的与她们擦肩而过。
那椒兰的幽香,从她们身上一阵阵散发出来,闻着让人沈醉不已。
押着莫离的暗影觉着她走的有些慢了,粗鲁的推了她一下,莫离一个趔趄,狼狈的继续跟上。
北堂月身穿细毛狐肷的褂子,下着水绿的裙裾,朱瑶凤钗挽着青云髻,香腮上轻施胭脂,眉眼盈盈楚楚似水又似雾,卧坐在貂皮软毛的榻上,透过垂落而下的珠帘缝隙看了过来。
莫离与桠菱被暗影推进了奢华大气的宫殿内,青萝与将军退了出去,北堂月拂开翡翠的珠帘,拾级而下,她如水的眸笑意盈盈的註视着莫离,但那笑,却冷如刀锥。
“我晓得,比起你的师姐,你一直不喜欢我,你背着我做了些什么,我也是明白的!”
莫离面无表情:“公主权利滔天,翻手为云,瞒天过海,这世间之事无论对错,哪怕是白的,公主金口玉言一出,也会变成黑的!自然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!”
北堂月冷眼讥笑着莫离:“可这些我便看在你师兄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,但你万万不该伤他,让他难过,他若是难过,我便让你比他更难过!”
莫离闻言哈哈大笑起来:“真是大言不惭,你的命都在我手上,你有什么能力让我难过?!”
北堂月冷笑,突的便是痛苦的拧起了眉头,浑身抽搐起来,莫离与桠菱对视一眼,不明觉厉。
柔仙殿内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,却不想这北堂月却像疯了般,扑去屏风又扑去壁画,将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相续撕烂,接着便满地打滚哀嚎着,看样子很是痛苦。
殿内被人掀了东西而发出阵阵碰撞碎裂之声,外头候着的宫女听着动静了,簇拥进来便向着北堂月奔去,青萝看着几刻不在就狼藉一片的殿内冲莫离抛来一个凝问的眼神,莫离也只能一脸无辜的回应。
“公主,你这是怎的了,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?”
小宫女们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,早就被那冷汗湿透,高髻散乱的公主吓得瑟瑟发抖,倒是青萝镇定的冲着忙成一团的宫女命令道:“还不快传太医!”
殿内宫女太监忙的焦头烂额,莫离同桠菱被暗影带出了殿外等候,御医一个接着一个的进入柔仙殿又摇头晃脑的出来,成群结队的簇拥在殿外束手无策,摇头嘆息。
冬梅落尽,北冥迎来最后一场盛雪。
黑色的雪,比苍山更孤寂,比枯桐更凄凉,蒙蒙飘洒在这天地之间。让宫娥锁步,官员凭轩,他们惊恐,惴惴不安,那是亡国的警钟。
在泠泠风中,墨色的雪里。
墨斐白玉冠绾发,一身淄色的衣袍,温润恬适早随时光飞去落梅化尘,虽然那轮廓依然俊美,却是霜华满目断冰切雪的阴寒,他周身被杀戮狂戾笼罩,驱着良驹带着囚车缓缓押向天牢。
他的身后,是寒刀霍霍,盾牌整齐的十万雄军,他们阵列整齐,沈稳的步伐声如雷贯耳。
青萝神色慌乱的拦了墨斐白的路,说了些什么,他便受刺激般跃下马直奔柔仙殿而去。
恣睢暴戾的肃杀,从殿门外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,吹的门槛窗棂不停的拍打着,急促狷狂。
墨斐白阴沈着脸大步跨上柔仙殿,目不斜视般进了殿内,他再次出来时,冷目瞥去那群惶恐不安的御医,手中利剑铮声出鞘,一把抓住一个御医的衣领,将利刃架上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威胁道:“要么救她,要么你死!”
那御医吓得双腿发抖,哆哆嗦嗦道:“救是可以救,但必须要一种药引!”
墨斐白失控的吼道:“什么药引!”
御医哆哆嗦嗦道来:“妖女的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