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速很快,一路无言。季黔本就话少,姜驰没在意,低头点开微信,回复母亲发来的消息。他在纽约参与种植的秋百合开了,商颖分享了好几张照片过来。
姜驰一一看过,正想找一张温暖的表情包回过去,突然一个急刹,手机‘哐当’一声摔在车厢地垫上。
季黔握拳,气恼地锤向方向盘,砸下去的刹那又克制地收了力,很轻地砸了一下。
“抱歉姜先生。”
姜驰抬头,发现车竟然停在了斑马线中间,前方是红灯。他捡起手机,“怎么了?”
“没。”季黔的手死死攥着方向盘,语气僵硬:“刚没注意到红灯,让您受惊了,非常抱歉。”
姜驰再迟钝也察觉出了异常,狐疑地望向后视镜,只能看见季黔蹙起的眉头以及异常严肃的双眼。
说话的情绪明显不对,心思根本不在开车。季黔没有要说的意思,他也不多问,开口道:“我在这里下,你有事就去忙吧。”
姜驰伸手拉车门,门被锁了,没拉开。季黔也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,绿灯亮起,一踩门冲在最前面,一路疾驰,直至青荟湾才停下。
“姜先生,您早点休息。”
姜驰应了一声,下车带上门,季黔迅速调头又一脚油门冲出去。
姜驰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,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。生出不好的预感,他有点后悔,不该那么快离开酒店的……
姜驰就这么站了良久,准备揣兜里的手机揣空了,正面落地,捡起来的时候屏幕裂开了。
“……”不好的预感应验了。
步行到家,姜驰身心俱疲,思绪乱乱的,总能想到梁安白手上血,太艳了,艳得触目惊心。他背靠房门,低头盯着才摔坏的屏幕,刚还只是一条从上至下的裂痕,现在更严重了,从底部漏出黑色的液体,蔓延到绿色的电话图标。
姜驰想试试漏液的地方还灵不灵,点开了通讯录,陆景朝的号码排在首位,三五个红色的未接来电,日期都在三天前,早中晚各一个。
姜驰忽然想打个电话,不知道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,或许…他是想和陆景朝说一声自己到家了。
这想法真是疯了,姜驰烦躁,作罢,准备撂下手机,白峤打来了微信电话。
“我的朋友,你不在家吗?”白峤开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。
姜驰收紧的心微微松了些:“我在家。”
白峤问:“你进组的具体时间定了没?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?”
姜驰正想说取景地在北京,不用特意准备什么,但电话那头急忙忙挂断了,几分钟后,门铃响起。
姜驰以为是陆景朝,打开门却看见白峤从门边探出脑袋,眯着眼睛朝屋里张望。见没有别人,笑嘻嘻探出全部身体,拎着袋子大摇大摆走进来。
“姜驰,你去哪儿了?我来好几趟都没人,门铃都要按烂了,我买的宵夜也凉了。”
“我也才刚回来。”
“去哪了呀?”
“楼下…散步消食。”姜驰没有提及酒店的事儿,要真说了,以白峤风风火火的性子,怕是要飞奔过去替他‘报仇’。
白峤也只是随口一问,把手里整整五斤小龙虾递给姜驰,坐在玄关熟练地换鞋,“金玉山出差了,我一个人吃没意思。”他抬头笑了笑,“买多了,还叫了奚城,他等会儿就来。”
“好。”姜驰摸了摸外卖袋子,确实已经凉了,“那我去热一下。”
白峤把自己的鞋整齐地摆在门口,去客厅转了一圈,没找到零食,看到茶几上放着几个苹果,伸手拿了一个最红的走去厨房洗,“姜驰,陆景朝最近还有没有烦你呀?”
“没。”姜驰解开外卖袋子,拉开碗柜取出一个大瓷盘“但他搬到我隔壁了。”
“你隔壁?”白峤洗苹果的手一顿,“楼和楼的隔壁?”
“同层的隔壁。”姜驰把小龙虾慢慢倒进碗里,放进微波炉,“上次去见编剧,他也在。”
“我靠,陆景朝可真行啊!”白峤连啧两声,咬了口苹果,歪头仔细观察姜驰的表情,“都隔壁了,你怎么想?”
“没怎么想,”姜驰心不在焉地收拾台面,把打包盒放回塑料袋,默了会儿懒懒地说:“随他吧。”
“就随他了……”白峤幽幽叹了口气:“他八成是被奚城气着了,上次过来撞了个正着,别看他没什么反应,醋坛子估计翻了几大缸。他怕你被奚城的温柔攻势拐跑了,才急着守着你吧。”
白峤忍不住笑,往姜驰的方向凑了凑,“说真的,我们奚城还挺有用,居然能让陆景朝都有危机感。”
“你,他也有。”
“我?”
姜驰开玩笑道:“是男的他就有。”
“啧啧,好家伙,我和你对食啊。”
姜驰笑了笑,没有接话,只觉得心跳莫名快了,慢慢涌起一股心慌,像是低血糖前兆。他走去客厅,翻找上次陆景朝送来的那盒糖。
摆在茶几明面上,还未拆封,开口是拉环设计,很容易拉开,但姜驰动作太急了,食指被锋利的金属边缘划出一道口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