鸣珂有很多师弟,个个都是刺头。
他们叛逆又不服管教,精神紧绷,浑身是刺,恨不得把天都扎穿一个洞。
前期的刺头都千篇一律,后期的刺头却各不相同。
有的刺,软下来后就变得异常温和,君子如玉,温柔端方。
有的刺,软下来后会变得百折不挠,无坚不摧。
还有的刺,怎么都软不下来,像只时刻咬牙切齿的小刺猬,竖起满身尖利的刺,见谁都要扎一下。
也只有在她面前,才会偶尔翻个身,露出柔软的肚皮,让她摸一摸。
鸣珂按住眉心,语气冷淡:沈怜青,把你的手放下来。
师姐,你果然是我师姐。
那人声音依旧古怪,慢慢松开手,走到鸣珂面前。
与她记忆中灼灼的颜色相差无几,少年笑吟吟地弯着凤眼,雪肤红唇,比女子还要昳丽。
他依旧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,额心吊着颗鸡血石,穿身血红的外袍,羊脂玉雕成的手里抓一把折扇。
少年眼中含笑,师姐,好久不见。
鸣珂指着池塘里的血水,熟练地差遣:你来得正好,去把那里面血不隆冬的东西弄掉。
沈怜青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,笑道:不急,师姐,我有好多话同你说,你先同我下山,我的桃花酒埋在地底几十年,终于等到师姐啦。
他的手像钳子般,抓得很紧。
鸣珂挣两下,没有挣脱,这个反抗的举动反而惹怒少年。
他往前一步,抓紧鸣珂的手,把她逼到墙角,师姐不愿意同我回去?
长眉一挑,笑弯的凤眼死死盯着鸣珂,里面仿佛堆垒层层乌云。
鸣珂平静与他对视,你去吧池塘弄干净,你弄脏的,就要你负责清理。
平淡的语气和过去一模一样。
沈怜青挑眉,师姐,你不问问我要你带哪里去?
不问我现在是什么身份?
他们没同你说吗,我—— 鸣珂皱眉,去弄干净,好臭。
沈怜青猛地被打断,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。
他愤愤看鸣珂一眼,眼尾微微发红,像染层胭脂,随即他拖着鸣珂来到池塘前,随手扔出道符。
池塘里霎时升腾起幽蓝色的火焰,烧得水面无声地沸腾起来。
少年气呼呼地说:这样行了吧!
这样行了吧?
你还是这个鬼样子,你根本不关心我,你心里只有你自己!
鸣珂拍拍他的手背,乖。
小刺猬安静下来,犹犹豫豫看她一眼,翻出自己柔嫩的肚皮,师姐,这百年,我好想你呀。
鸣珂从怀里拿出拨浪鼓,在他面前晃了两下。
沈怜青看着少女,幽怨又不解,还没开口问,一堆小黄鸭从天而降,把他压在最底下。
少年猝不及防被天降黄鸭挤在最底下,艰难地仰起头,脸上被小黄鸭踩来踩去。
师姐?
?
?
鸣珂拿起一只小黄鸭,放在他的脸上,谢谢你想我的鸭,我送给你了,可我不能和你走。
沈怜青倏尔就发怒起来,掌心蹿起团深黑火焰。
小黄鸭被黑火笼罩,化成流光消失。
他从地上爬起,紧紧抓住鸣珂的手腕,大声说:你还想留在这里?
师姐,云山有什么好的?
当年就只有你站出来,为什么非得是你,余梦觉修为比你高那么多,他怎么就没死!
鸣珂平静地看着少年。
沈怜青眼底一片愤恨之意,他们修为都比你高,为什么就只有师姐没有回来?
余梦觉护不住你,师姐,我带你去浮白城,那里是—— 黑暗忽而被刺破,天地亮起一瞬,整间小院被照得煌煌如白日。
一道剑气穿透夜色,剑如白虹,刺在沈怜青身上,将他胸口贯穿。